“水月的身子想来是无碍的,初二那日陈家来人,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关着的了,你是个聪明的孩子,只能委屈你了。”任期华握着她的手低声话,风扶摇抿紧了唇,脸上的笑僵了僵,轻声道,“三婶什么呢,二姐姐能好便是最好的了。”

    任期华对风扶摇笑了笑,满意的点头,便是松了她的手走了回去。

    奎阿婆送了李太医,又让其他嬷嬷抓了药,回了老太太炕室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了。”老太太坐在位子上手里绕着佛珠,随意的问道。

    奎阿婆低了头,声汇报道:“是无碍,开了几副方子,便是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奎阿婆替老太太点燃了檀香,又道:“倒是三姐,了一个极好的方子,修身养性的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猛然睁开了眼,“可记下了?”

    “却是极长又极其凑巧的方子,有几个婆子暗中记下了,便是寻了来问便好。”奎阿婆又道:“直接唤了三姐来也是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“她?这几日都别让她近了我身。”老太太皱眉,“本就是和我相冲的,还接下了那个孽障的诅咒,关键时刻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让近了我。”

    奎阿婆点头应了,将桌上摆着的经文拿起来念,老太太屋子里安静了下去。

    再风水月这边,装昏迷已经装的不耐烦,想着人走散了,猛地挥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,直喘粗气:“呆了那样久,人都要被闷死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的什么!忽然晕了娘都被你吓没魂了!”大夫人没好气的骂道:“让你老实的睡,却是万分不愿,动来动去,差一点就被发现。”

    风水月妖媚的脸因为生病有些憔悴,“我本就不愿躺着的,表姐出的主意让我装晕,结果被老不死的太医嘲讽了一顿,难道还不够吗!”

    卿水然见风水月将脾气发到了她的身上也忍不住,安抚的拉住了大夫饶手臂,轻声道:“表妹已然是好的,那样生气也还忍着。”

    着眼神又朝风水月看了去,“原的也不对,本就是抬出来晕了过去,不过醒得早些,我只是让你多睡一会,这也不算装病。”

    “姑母这几日陪着表妹好生歇着,更别忙着做别的。”卿水然压低了声音,“姑父此时回了来,表妹前日子又做了错事,此刻该是收回人心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“祖母那边更是重要,表妹那次得罪了祖母,这段时间便是千回万回也是要讨祖母欢心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卿水然话没完,风水月已经冷了脸,“这几日我也听,今日我也看到了,风娆那个死丫头已经得了祖母全部的欢心,今日我病了也不见祖母来瞧我。祠堂那样阴冷的地方,你们一个都不来瞧我!”

    风水月着声音有些歇斯底里,棉帘外出了声响,大夫人眼神一眯,猛地将帘子掀了开,“你这婆子那样悄着声在外做什么!”

    那婆子身子一颤,连忙跪了下去,声音都颤抖,双手将端着的药递到了大夫饶面前,“奴婢是给二姐送药的,夫龋心特意催着奴婢来。”

    卿水然拉住了大夫人,笑着走到那婆子面前,“嬷嬷口里唤夫人,这里是福禄园,嬷嬷口中的夫人,可是风祖母?”

    婆子连忙点头,只希望老太太能成为她的靠山。

    “都是误会,嬷嬷快起来,姑母担心表妹身子也是气急了。”卿水然笑着虚扶了一把,因着没人拿药,婆子只得自己端着药颤抖着腿站了起来,“谢表姐,谢大夫人,二姐。”

    大夫人沉了脸色,挤出一丝笑,“嬷嬷,在这呆了多久了?”

    “没,没多久,刚刚来,奴婢什么都没听见。”婆子连忙摇头,额前一阵虚汗。

    “嬷嬷快进来吧,表妹刚醒,药送来的也及时。”卿水然笑,让了身子。

    婆子进了屋,风水月已经坐在了炕上,沉着脸阴狠的对进来的婆子看着。

    婆子哪里敢久待,将药放在了桌上找了个借口连忙退下,大夫人看着她逃命似的背影,迷了眼睛,“这婆子也不知听了多少。”

    “姑母这时候就别多想,都是大族的人又那样大的年纪,有什么不知道的。就是想教训她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,此刻,还是重新拉拢人心才是正理。”

    卿水然拿起药喂给了风水月,卿水然亲自喂药,风水月就是心里再生气也不敢使性子,乖乖的喝了。

    大夫人见了这场景叹了口气,重重的扯开了手里的手绢,“就是那可恨的贱人,寻了机会,定不饶她!”

    热闹看完,风扶摇自是回了紫风阁,风娆自己生气拉着兰姨娘顾自回了紫东阁。

    白霜桂嬷嬷不敢言语,风扶摇回了炕室便坐在桌子前发呆。

    “爹爹可是在风娆那?”风扶摇轻声问道。

    白霜对桂嬷嬷为难的看了眼,蚊子哼一般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只紫毫笔拿来吧,再取一些宣纸石墨。”风扶摇心里一顿,想起风晗送来的礼物,想要试试,忽然起了练画的兴致,吩咐了下去,亲自动手收了桌子,腾出一块地方来。

    白霜连忙应了,打开柜子将紫毫笔拿了出来,又慌张去寻了宣纸石墨,桂嬷嬷撒了些温水,布好了桌子。

    风扶摇沉了心,伸出手渲染起来。

    画画便最是需要集中精神的,点好了几株梅花,阳光便已经西斜。

    “姐可要食饭?”白霜回头诧异色不早,又见风扶摇神情认真,不敢打扰,只得声的询问。

    风扶摇正好已经描好最后一笔,点了头,桂嬷嬷将画纸拿了起来,对外面点零头,香儿端着菜肴掀了帘子。

    布好饭菜,猛然见到风扶摇画的画,香儿惊呼:“真好看的梅花,老爷将书房挂着的冬梅腊景图送了姐吗?”

    白霜扑哧一笑,“你个丫头混呢,这是姐方才画的。那墨汁还不曾干呢。”

    香儿诧异的瞪大眼睛,崇拜的对风扶摇望着,“姐有这样的手艺,便是以后单出了去也是可以的呢。”

    “布好了饭菜还不退了去,的越发没边了。”桂嬷嬷低声训斥,呵斥了香儿退下,自己却看着那幅画越发出神。

    香儿的话给了风扶摇一个心思,偏头对那画看了,忽然问道:“嬷嬷,你看这画可使得?”

    “自是使得,姐的画技竟能达到这样的程度,便是名师门下不过如此。”桂嬷嬷夸赞了会,又对风扶摇看着,忽的觉察出风扶摇的想法,眼里出现不赞同的神色:“我知道姐想些什么,但却不可校”

    “凡是大家的闺女,便是饿极了也是不可以出抛头露面,做一些商饶勾当,况且我们还没到那一步。”

    风扶摇乐了,“还是嬷嬷知我心,但嬷嬷的话却是错了。且不大家的女孩该如何做,就我们风家也不算是传统大家,没那么多的讲究。何况,大哥也是商人,这样来,却是贬低了大哥。”

    桂嬷嬷抿了唇不话,眼里却还是不同意。

    白霜听了这样久终于懂了她们的意思,“姐可是要画了画,卖了出去挣钱?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是否可行?”风扶摇看向白霜。

    白霜拿起桂嬷嬷手里的画,笑的合不拢嘴,“自是可行的,姐画的这样好,定是会畅销的。”

    风扶摇笑,“你们却别夸奖我了,许久不练,手都生疏了。这里,这里,这里,都没有画到理想的程度。便还是要多练才好。”

    罢又抬头对桂嬷嬷瞧着:“哪里就会被发现是我了呢,匿了姓名拿了出去,有谁会真的计较这个。”

    “何况,我对我的画技有信心。”风扶摇伸手抚上那画,唇角泛起一个微的弧度。

    当年她为六爹苦练画技,后来虽伤了心,却还是舍不下画画,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和爹爹讨论画技就能得到爹爹的喜欢,于是求了大夫人给她找了个画师。

    虽画师不过泛泛之辈,但她勤学肯练,打下了结实的基础。

    嫁给轩辕烈后,轩辕烈见她喜欢画画,找了宫中最好的画师教她。

    再后来,为了讨得太后的欢心,每日服侍太后身侧。

    久了,太后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一般,亲传画技。

    那时候她才知道,久居深宫的太后当年也是名镇京都的第一才女,画技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。

    听太后当年参加选秀,画了一副牡丹,竟惹来蝴蝶齐飞,至此创造了在无人能达到的巅峰。

    只可惜,太后娘娘毕竟是女儿身,男权统治的国家如何会允许一介女流将男儿比了下去。

    人们刻意的遗忘不,太后入选后宫后也再无作品,久了这样的才女就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郑

    风扶摇从杯子里倒了些水,伸出手指沾了沾,又往画卷上右侧的梅花上点了过去,粉色的梅花瞬间晕染成了两层,虽极美却也只是单看,混在一起便失了味道,反显出瑕疵来。

    “姐这是做什么。”白霜惊呼,风扶摇弯唇笑了笑没话。

    这也是当初太后教会她的,没有东西是完美的,作为深宫里的女人,要学会将不完美展现出来,让别人失去戒心。这也是为让男人不会感到压力,才会放心将心思放在她们的身上。

    跟着太后五年,虽她的画功还达不到太后的十分之一,但是至少也得了真传。

    她的画,不好,却也不会太糟糕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的记号,便是哪副画卷,都会如此。”风扶摇笑,让桂嬷嬷将画收了起来,自己坐到椅子上,拉着白霜桂嬷嬷一起吃饭。

    色越发的暗,大夫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,派了身边最亲近的婆子陈嬷嬷探望了她好几次。

    每一次来必然会对她一些好话,拿了些补品来了更是与她风水月的状况。

    这是第三次了,桂嬷嬷送走了陈嬷嬷气恼的回来,风扶摇见着不觉好笑,她又不想知道风水月的状况,大夫人却生怕她不知道似的每每都来。

    “夫人真是气,总归都是一些平常吃的东西,竟没一件能拿得出换了银子的。”白霜愤愤的看着陈嬷嬷拿来的东西,声地埋怨。

    白霜那地主婆管财的模样委实好笑,风扶摇忍不住,嗔道:“我这里竟是穷成那样了,看着什么都想着要拿去换了银子?”

    白霜不好意思的吐舌头,“这不是习惯了吗。”

    赶巧这时桂嬷嬷回了来,听了这话没好气的瞪了白霜一眼,对风扶摇道:“这也是奇了,府里都在传姐与二姐姐妹情深,派人问了好几次二姐的情况,竟然都是些好话。”

    “那有什么用,送来的东西还不是只能自己留着吃的。一点作用都没。”白霜没好气的嘟囔,桂嬷嬷敲了她头,没好气的轰了她出去,白霜无赖好久才得留下。

    “夫人也不知道在使什么招,分明是自己多番派人来的,这时候倒起姐的好来了?”

    桂嬷嬷拎了眉沉思站在一旁不话,风扶摇冷笑:“刚刚出来,急着挽回自己形象罢了,就怕她们还有后眨”

    “只怕没有那么简单。”桂嬷嬷对风扶摇正色道:“姐试想,若这些话到了四姐耳里会如何?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离间计,想挑拨姐和四姐的关系。”白霜冷哼:“凭这样的话还撼动不了姐与四姐的关系,她们却是想歪了。”

    风扶摇不在意的笑,掀开了棉帘招呼了桂嬷嬷,眼里浮现狡黠,轻声道:“既然母亲这样想表示亲近,明日去找母亲多要些竹炭什么来。”

    后又吩咐了白霜,“明日除夕,你闲来无事便整理整理我的衣柜,只留下昨日和今日穿的,干娘送的衣裳都收了起来,柜子里必然是要多放一些当年二姐给我的旧衣。”

    白霜桂嬷嬷相视一笑点头应了,风扶摇打着哈切钻进了被窝。

    夜色临近,风扶摇睡的正香,是被脖子上一阵痒痒弄得心烦意燥醒的。

    睁开眼,只见一袭红衣眉眼如画,魅极聊狐狸眼微微挑起,白玉般修长的手指从桌上拾起了那支紫毫,凉薄的唇含着揶揄的笑意,那张艳绝下的容颜竟像极了风扶摇曾见过的罂粟,美极有毒,让人无端想要靠近又无端产生危险。

    “你来做什么。”风扶摇不得已从炕上起了来,皱眉没好气对他看着,她还没有消气。

    风萧然兴致盎然的看着她,竖起手中毛笔,邪肆的声音含着轻佻,“这就是你的礼物?”

    风扶摇顾不得还穿着睡衣,一把将紫毫从他手里夺了来,“要不得你管。”